刘玉娇母子望着堂屋里照片,一下都懵了。 〔

“不可能,铁锁阿叔上午还好好格!”孙平平脱口道,他没办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。他确实是和自己的老娘一道来讨钞票的,被王帅说中了,他也不觉得难为情,因为王家害了妹妹孙梅梅,这是他们应该拿出来的。但现在的问题是,王铁锁突然死了!人死最大啊,本来有理的孙家,看起来就变得无理了,要不是他们来闹,说不定王铁锁就不会死,这肯定是大多数人的想法!

王鹏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,然后对着刘玉娇和孙平平说:“阿婶,平平阿哥,你们回去吧,钞票我会在阿爸落葬后给你们送过去,这段时间就请你们把时间花在打听阿嫂消息上面吧!要是能找到伊,无论如何请伊回来给阿爸上支香,阿爸阿妈心里是拿她当囡看待的!”

“二毛,格种人直接赶出去算哩,还同伊拉讲啥讲?”村里的男人们纷纷聚拢来指责刘玉娇母子,“要我讲啊,格钞票根本用勿着再给!你们阿爸因为伊拉命都丢了,最多大家一命抵一命,钞票谈也勿用谈!”

石泉人七嘴八舌地说着,刘玉娇母子心里百味杂陈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还是王鹏挥了挥手要大家冷静点,“冤有头,债有主,要说这件事最该被指责的是我的阿哥王大毛!阿嫂家里的人来闹也是因为心疼阿嫂格些年在王家格付出,所以大家就多体谅伊拉吧,稍微让让路,让伊拉回去!”

刘玉娇这个时候已经泣不成声,哽咽着遥对王铁锁的照片作揖,“铁锁兄弟,我勿是存心来送你归西格,你要是泉下有知,就原谅我一片为囡的心吧!钞票,我们孙家勿要了,本来就是图一口气,现在搞得你倒两脚一伸先去哩,我心里啊……”她说到这里,拼命在自己的心口揉了揉,又重重地捶了捶,“痛啊!你路上好好格去,阿花今后有点啥事体,我一定会来照看格,你放心!只要阿花允许,等我寻到梅梅,就让伊认你和阿花做个干爹干娘,继续为你们尽尽孝!”

“阿婶……”王帅也是心地纯良的小伙子,听刘玉娇说得动情,就为自己先前那样说她而不忍,“对勿起,我刚刚格种态度对你!”

刘玉娇转回身来拉起王帅的手,拍了又拍,摸了又摸,“是阿婶勿对,是阿婶勿对,脑子里蒙了猪油,做格种损人勿利己格事体!三毛啊,今后要好好待你们阿妈,一个人生活木佬佬(注释1)辛苦格。”

刘玉娇与王帅说着话的时候,王鹏回了屋里,把老娘秦阿花带了出来。

秦阿花看着刘玉娇和孙平平离开的背影,嘴张了又张,终于还是没有把他们叫回来为王铁锁上香,她心里还是有点怪他们的,就算将来不怪,现在她也没办法让自己放下来。

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,远远地开来了两辆车,田家强眼尖,认出是乡里的车,忙招呼王鹏和邱文海,一起迎了上去。

车子刹停,王鹏看到陈东江、章达开、吴培观、柴荣从第一辆车里下来,后面一辆上下来的竟是新来的乡长何秋桦和何小宝、江丽及两个陌生男人。

“陈书记、何乡长,怎么把你们都惊动了?!”王鹏迎上前和两位领导握了手表示感谢,又摸出烟来了一圈,田家强、邱文海立刻帮忙招呼着。

江丽带着两个男人走到王鹏跟前,一脸哀色,“鹏哥,你要节哀啊!海涛哥他们请了假一会儿都会一起过来,让我先跟你和伯母说一声!”

“谢谢!”王鹏谢了他,又看着那两个男人问,“这两位是?”

“瞧我!”江丽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,指着一位身材矮小,目光如炬的男人说,“我来介绍一下,这位是省环科院这次带队来曲柳检测的方鹤云,方高工。”在王鹏和方鹤云握手的时候,她又指着另一位肥肥胖胖的年轻人说,“这是我的同事,省环科院的萧鹏飞,和你一样名字里带个鹏,可……”她突然住了嘴,显然觉得今天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废话。

王鹏这才知道,江丽是这次来曲柳的两个实习生之一,也是金军让自己选择留下来搞环境检测站的两个人选之一,难怪她那天拖着江海涛非要来见自己,原来是先行来刺探军情了。不过他现在没心情调侃她,只是对着方鹤云歉意地说:“真对不起,方高工!正好家里出了点变故,没有去接你们。”

方鹤云抬起胳膊在王鹏的手臂上拍了拍,安慰道:“不用在意的,我们这种工作,本来就是到处跑的,早就习惯了,不需要人接。而且,你放心办你父亲的事,我们自己可以去做检测!今天过来,也主要是听说了你父亲的事,就一起过来祭拜一下。”

王鹏感激地又与方鹤云握了握手,才让江丽帮忙照顾着,自己又去招呼陈东江等人和秦阿花见了一面,秦阿花自然是千恩万谢的,弄得陈东江也很不好意思,倒是何秋桦显得很坦然。

见过秦阿花,礼节也到了,陈东江等人自然也不会久留,临走时,何小宝闪到王鹏身边,将一个白纸包塞进王鹏手里,还轻声说了句:“你保重,我晚上再来!”王鹏想拒绝,但她一溜烟就上了车。

这边才送走了陈东江他们,那边腾云飞他们都到了。刘胖子一下车就去找了白麻布条和黑臂章分给大家,又从包里拿出两个白纸包递给王鹏,“厚的那个是我给伯母的一点心意,另一个是大家凑的份子,你都收好了!”王鹏要推辞,被他瞪了一眼,“东子已经搭早上的飞机回来了,估计晚上就能赶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