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秋桦和蔡光良的做法让王鹏很无奈,他只能直接找陈东江,希望他能重视这个事情。{{<([ [

这么一来,王鹏其实是很尴尬的。吴培观完全放手原是一片好意,但王鹏毕竟是个才工作几个月的办事员,在人事大换血后的曲柳乡,他在工建办的地位已经引起了不少的非议。工业有章达开这个副乡长压着,别人不能说什么,但分管城建的蔡光良就不同了,是新调来的,王鹏有事向他汇报是必然的,本来只要蔡光良按分工来办,也没人能说什么。偏偏这个人不愿碰环保这个烫手的山芋,硬是要把皮球踢给陈东江,这在不明究竟的人眼里,王鹏的越级就越得有点厉害了。

另外还有一层,就是何小宝。曲柳乡的老人儿都知道她在追王鹏,但这样的老人儿剩下来不多了,而且也大都各怀想法,就算知道也不愿替王鹏解释。这样一来,明明是何小宝殷勤地在王鹏家里进出,主动地给王鹏买饭买菜,在大家看来,王鹏与何小宝的关系中,是王鹏另有所图。

所以说,乡里人事调整后,王鹏在乡里的日子反倒没有过去好过,不但要处处陪着小心,工作也多有掣肘。

最大的问题是,过去洪向南对工作搞独裁,只要是他决定的,其他人只有点头的份,大家都知道不管什么工作,在他那里过了就是过了。王鹏到乡里工作,虽然已经是洪向南的末期,但因为洪向南还想着留任,对与潘广年有着可能渊源的王鹏,还算是宽厚了,没有太多的刁难,也使得王鹏工作轻松了不少。但现在,陈东江是个喜欢讲民主的人,什么事都要分管领导提出意见建议,再拿到会上讨论、集体决定,虽然这种方式限制了何秋桦的权力扩张,但因为新班子搭起来的时间短,上下之间的站队还不明显,分管领导们又都想体现一下自己的身份,往往一个事情要开个四五次会才能有定论,也就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陈东江自己快高效地实现想法,更使得处在权力底层的王鹏走在了不断口头汇报、书面材料的路上。

正是从这一点上,让王鹏彻底明白,为什么陈东江在三泽镇跨界污染这件事上提倡两条腿走路。王鹏觉得,陈东江应该也明白新班子在许多事情还有很长的磨合期,他又不愿意一上来就出现班子不团结的现象,所以,既然事情不能等,就在官门走程序的过程中,民间自己也尽点力。

但是,怎么让民间自己出点力,又是一件很有讲究的事情,搞得不好就会出乱子。所以,陈东江虽然对王鹏点了两次,却始终没有细讲。这也算是当领导的一种艺术——点到为止,全看下属的领悟力。明白并且办好了是领导有方;明白了没办好是理解错误;没明白却办好了是应该的;没明白也没办好绝对是能力有问题。

那王鹏现在是明白了,却想不好要怎么办。因为,张冬海告诉他,可以像石泉那样打官司,但与石泉不同的是,跨界执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三泽镇的污水并非来自一家企业,而是一个区域内的几十家私人小企业,就算曲柳的村民能打赢这场官司,如果没有当地政府的配合,一纸判决书等于一张空文。

一筹莫展的时候,王鹏又想到了冯天鸣。以往,只要有什么难解的事情,冯天鸣总会在他身边开导他,给他意见和建议,哪怕有的时候俩人有思想上的冲突,但最后总能达成一致。如今,因为冯天笑的关系,王鹏与冯天鸣也联络得少了,而且冯天鸣心中认定是他背叛了冯天笑,虽然没有多作计较,心里却还是多了根刺。不过,眼看着春节临近,王鹏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拜访冯天鸣的,除了冯天鸣,还有沈建华家也该去一趟,四年中专,多亏了这两家人把他当家人一般对待,使他过得开心而充实。

秦阿花也赞成王鹏过年前去拜访一下亲朋好友,一来是拜年,二来是感谢大家在王铁锁葬礼时出的力。如此一来,要拜访的人就变得多起来,王鹏干脆列了个表,按轻重缓急,分年前年后两次分别拜访,自然,冯、沈两家和张冬海家是年前一定要去的。

沈建华夫妇和沈婷见到他都很高兴,但是木琴芳却一直在边上对冯天笑没能嫁给王鹏唏嘘不已。比王帅小一岁的沈婷,越出落得有模有样,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,听母亲老是唠叨这个,不以为然地说:“感情讲的是缘份,小鹏哥和小姨不能走到一起,只能说明他们没缘份,你哀叹也没有用的,妈!”

从沈家出来,王鹏去了张冬海家。王帅在张冬海的帮助下,高三最后一学期将转学到省级重点中学宁城中学读书,这段时间开始都住在张家,按张冬海的妻子,宁城中学副校长庞雪梅的话说,反正他们家没小孩,王帅住着也热闹一些。王鹏今天去给张冬海夫妇拜年,同时也打算接王帅回去过年。

和张冬海一见面,俩人又少不得要聊起让王鹏焦虑的事情——三泽镇的跨界污染。

“还没想出适当的办法来吗?”张冬海问王鹏。

王鹏一边和张冬海下着围棋,一边摇头说:“一个字——难!”

“别急,总有办法的!”张冬海安慰他。

“是啊,办法总比困难多。”王鹏笑,“有时候,我真的有一种冲动,干脆让这些村民跑到三泽镇政府去闹事算了,也省得他们闭着眼睛说瞎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