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宁城回曲柳的一路上,王鹏心潮起伏。宁枫在宁城宾馆门口分手前对他说,年柏杨与人谈话一般都不会过二十分钟,今天算是破例了,她希望王鹏珍惜机会,等年柏杨到梧桐后,要多多来往。王鹏承认,这也许是他的一个机会,但这机会究竟是不是自己要的,他现在还拿捏不准。有了陈东江的教训,他不会再轻易相信谁,尤其是这个人将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命运,关系到自己想实现的抱负,他在没有对年柏杨有一个充分的认识前,不会向年柏杨跨近,更不会将自己与年柏杨捆在一起。

不过,宁枫说的另一件事,他觉得是有道理的,而且必须重视,那就是自己的学历问题。宁枫说,如果王鹏真有进一步往上展的打算,那么目前的中专学历肯定会是个阻碍。中央现在提倡干部的年轻化、知识化,并不是说连中专学历都可以一路破格提拔,就王鹏现在真的坐上代理副乡长的位置的话,也已经是极大的破格了,这有很大一部分是他这一年中的突出表现起了作用堵了悠悠众口,否则,就算是再多的人帮他运作,缺少具体的政策内容支持也是不行的。

好在,他自己也早有打算,工作没多久就开始了函授学习,再过个三两年,正好一届干满的时候,大专文凭应该也可以拿到了。对于学习这件事情,王鹏还是很自信的,相比于其他人业余学习以六十分为标杆的情况,他一年来的各科考试成绩都在八十分以上,绝对是佼佼者。

周日一早,王鹏还在睡梦中,宿舍的门就被敲得山响,江丽在门口大声地喊他:“王鹏,你个大懒虫,太阳都晒屁股了,还不起床!”

“大小姐,现在才七点不到,太阳怎么就晒屁股了?”王鹏一把拉开门,只见江家姐妹和柴荣都是穿戴整齐站在门口,再一看自己,立刻就窘得“砰”一声关上了门,“你们等一会儿,我马上好!”

王鹏一边穿衣服,听得门口江家姐妹在偷笑,暗暗埋怨自己不经大脑考虑就光着身子去开门。

穿好了衣服开门让三人进屋,王鹏又去洗了脸刷了牙,江丽已经把一袋小笼包拎到他眼前晃悠,“还是懒虫命好哦,有人买吃的。”

王鹏接过来拿起一个塞进嘴里,笑着说:“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。”

“我才不花这个钱买给你这种油嘴滑舌的人吃呢,是我姐买的。”江丽白了王鹏一眼,“我们到底能走了没有?”

王鹏没想到包子竟是江秀买的,忙向她说“谢谢”,又推了江丽和柴荣往门外走,“走吧,走吧,再不走我都被你埋怨死了。”

曲柳其实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水乡,下辖的九个村过去个个都是小轿流水,乡间宅院也极具特色,黑瓦白墙,曲巷幽深。如今有两个村已全部拆迁,石泉拆了一半,玉水、牌坊、章下三村受污严重,真正还保留着水乡特色的,也就剩下梅湾、木桥、桃花三个村了。王鹏和柴荣带江家姐妹去的,就是这三个还保留着水乡特色的村落。

江秀这天穿了一件荷绿色的开襟运动衫,下着同色的运动长裤,针织的面料有着良好的弹性,紧裹在她身上,令她的身体线条纤毫毕现。

王鹏没有开轻骑,而是和柴荣一人一辆自行车分别带着江家姐妹。相比江丽坐在柴荣后座上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坐在王鹏后座的江秀就显得分外安静。

四人第一站到的是梅湾。

梅湾,顾名思义,以梅闻名。只是,秋天的梅湾不以梅示人,却以一座座宁静的百年拱桥纳客,如此一座接一座地前后相连,横架于村河之上,绵延数里,诉说着一个村庄的兴衰。

江秀从小长在大城市,又一直生活在大城市,不似妹妹江丽喜欢到处跑,乍见这么多的石拱桥,张着嘴说不出话来。

而后在木桥村再看到那一座座同样历史悠久的木廊桥,江秀再也忍不住感叹起来,曲柳的先人们真的都是能工巧匠啊,这些桥梁历经风雨,竟能如此完好地保存下来,也算是给后人的一笔可贵财富了。

相比前两个村庄,最后到的桃花村,此时没有多大的看点,无非是听闻一番乡间狗吠鸡跳。但王鹏却说桃花村的桃花不是只有一季的,他带着大家去了村里的酿酒厂,还没看见厂子,老远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,有果子的味道,却不浓郁。等亲口尝到桃花酒,江丽高兴得跳起来,说从来都没有喝到过这么有意思的酒,酒呈淡淡的粉色,入口清香微甜,绝对比小日本的清酒好喝多了。

三个村走下来,已过正午,四个人干脆在桃花酒厂的食堂要了三菜一汤,就着桃花酒吃喝了一顿。

回曲柳时,江家姐妹坚持要走一段消消食,王鹏和柴荣只好推着自行车陪着她们一路走。刚饮过一点淡酒的姐妹俩,走在秋日的阳光下,就像两朵并蒂绽放的芙蓉,粉嫩中透着娇羞,让一直跟在后面的王鹏和柴荣不由得都看得痴了。

许是走累了,路过木桥村的廊桥时,江秀在桥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,她目光晶莹地看着王鹏说:“曲柳其实有很多宝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