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晓丰与袁洪建一起跟着男人进了王鹏的办公室,袁洪建还在男人后面喝阻:“张星伟,有问题可以反映,但你这样闯领导办公室就太不像话了!”

王鹏皱了皱眉看着已经冲到桌前,在何小宝身边站定的张星伟,问道:“这位是?”

张星伟低头看了一下还坐在椅子上的何小宝,然后又转过脸来看着王鹏说:“王镇,正好何主席也在,可以当个鉴证。〔?你就说句话吧,我们这些聘用人员有工资到底什么时候?这都年二十六了,我们这些人都上有老下有小,别说是等钱过年,现在连平时的生活都要没法过了!”

王鹏大概听懂了张星伟的意思,他看了看站在那里一脸尴尬的袁洪建和余晓丰,以及坐在那里一脸平静的何小宝,对余晓丰说:“小余,你把门口那把椅子拿过来给老张坐。”又对着张星伟道,“有什么事坐下来说。”

余晓丰把椅子拿过来后,没等王鹏再开口,就去泡了两杯茶,一杯给何小宝、一杯给了张星伟,又帮王鹏的茶杯也续了水,才向袁洪建轻轻打了声招呼,准备退出去。

王鹏却叫住了他:“小余,不要急着走,你和袁主任一起听一下,辛苦你再作一下记录。”

袁洪建不明白王鹏的意思,但还是和何小宝交流了一下眼神,然后跟余晓丰一起到沙那边坐了下来。

“老张,现在你就详细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吧!”王鹏对着张星伟诚恳地说。

张星伟看王鹏态度亲切,进门时的怒火总算小了些,但坐下来说话时还是气哼哼的。

王鹏听了张星伟的陈述,才知道,镇里这两年里聘用的工作人员比他在的时候又多了一倍,但是这些人的工资水平却比那时候还要低,不仅如此,他们的收入、奖金基本就是要依靠下乡搞创收才能获得,即便如此,他们还是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过工资了,更不要说奖金。

张星伟坐在那里越说越激动,到后来是吐沫横飞,王鹏在他对面却是越听越惊心,到后来却变成了揪心。

王家现在都住在梧桐,石泉又基本脱离了农业劳作,所以王鹏这两年很少听到下面村民的牢骚,没想到刚到任就接连碰上要钱的,还从张星伟嘴里听到一些他想都不愿去想的事。

他在曲柳工作的时候,虽然也当过包村干部,但时间很短,加上又正碰上换届工作,所有重点都在这上面,抓大肚皮也干得不多,收税更是没去干过,张星伟现在说的这个创收,他更是闻所未闻。

张星伟说得激动了,忽然站起来走到余晓丰边上,一把将他扯起来,指着他对王鹏说:“王镇,你可以再问问小余,问问他口袋里能摸出多少钱来!不光我们这些人拿不到钱,像小余这些小青年也和我们差不多,别看他有编制,那又怎么样?完不成任务,那几百的工资照样拿不到!我们反正是聘用的,镇里的那些个摊派任务到不了我们头上,小余这样的每年摊派到头上的费用都吓得死人。这哪里是来工作啊?简直是来贴钱的!”

余晓丰一个劲地扯着张星伟的袖子不让他往下说,张星伟却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,不把肚子里那点话全倒出来,他今天是绝不肯罢休的。

王鹏等张星伟说完,一个电话把徐茂叫了过来。

“徐会计,镇里目前有多少人半年没工资了?”徐茂刚进门,王鹏劈头就问。

徐茂看了看何小宝,又看看袁洪建,低声说:“在编的有三十二个没,临聘的有二十个没。”

王鹏一听,这等于是除了党委一班人外的所有人,“除了这些人,其他还有没有哪些部门欠了工资没的?”

徐茂见何小宝、袁洪建一直没出声,胆子也就壮了点,“还有镇里的两所学校,老师们有一年多没拿到工资了。”

“乱弹琴!”王鹏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,面带愠色地朝袁洪建指了指,“你马上给我把两所学校的校长叫来,另外通知朝平同志、光良同志和建伟同志一起过来开会。”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,“时间就定在半个小时以后,谁要是迟到,就用谁的工资先拿来付给拿不到钱的老师和工作人员!”

王鹏突然火,令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