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有向光明的吩咐,三泽镇党政办的工作人员给王鹏和史运达开了向光明办公室的门,请他们在办公室里等候,下班时间一到,大部分的人都下班了,只党政办留了一个人招呼王鹏他们。[? ([

王鹏与史运达抽着烟、看着报纸,天快擦黑的时候却听得楼下传来闹哄哄的声音,史运达走到窗口去张望了一下,随即就招呼王鹏过去看。

“王镇,快,你快来看!”

王鹏走到窗口往下一看,三泽镇政府的大门口,倒了一堆的鱼,许多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。

离得远,王鹏和史运达也看不明白究竟生了什么,看了一会儿便重新回到沙上坐下,隔壁党政办留下来的那个工作人员却冲了进来。

“王镇长,你们曲柳人怎么这样办事的啊?”中年男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,“一边让我们向镇回来协调处理,一边却煽动老百姓来我们这里闹事,这算怎么一回事啊?”

王鹏皱了皱眉,“什么闹事?”

“王镇长,你也太会装了吧?下面这么大声音你听不到吗?”中年男子不屑地说,“也难怪,你过去就干过这种为刁民请命的事,现在不过是故伎重施罢了。”

“你这人怎么说话呢?!”史运达跳了起来。

王鹏拉了史运达一把,对着那中年男子道:“这位同志,你也是政府工作人员,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,什么话不能乱说。我们确实听到下面的声音了,但离这么远,不能确知生了什么,更无法预料到和我们曲柳有关。”他直视着中年男人的眼睛,淡淡地说,“不如你陪我们下去看看,好吗?”

王鹏不卑不亢的态度,让中年男子有种重拳砸在软棉花上的感觉,只好一脸不快地带着王鹏他们下楼。

还没走到大门口,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,在大声控诉三泽的污染害人非浅。

王鹏拨开人群走进去,看到果然不是别人,正是朱张根。

朱张根看到王鹏和史运达也是大吃一惊,喃喃地说:“王……王镇,你们怎么?”

王鹏看着地上倒着的一堆死鱼,和旁边两个空了的竹筐子,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。他不能怪朱张根采取这样的方式,尤其是联合治污小组成立这么久之后,排污问题一直没有妥善解决,朱张根他们养鱼投下去的资金一次次打水漂,任谁也受不了。

但站在人家的地盘上,自己又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来的,如果不能妥善处理朱张根的事情,接下去他就没办法与向光明谈。

王鹏在那堆鱼边上蹲了下,捡起一条来前后翻看了一下,便把鱼扔进了竹筐,接着又将地上那些鱼一条条地往里面扔。

“王镇,你……”朱张根在一旁想拦,又不敢拦。

“你们别傻子站在这里,一起把这些鱼收进去。”王鹏头也不抬,手不停,声音低缓地对史运达和朱张根说。

史运达闻言就蹲下来开始一起动手,朱张根却站在那里,脸涨得赤紫,进也不是退也不是。

围在边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,对着朱张根指指点点,让他愈觉得如芒刺在背。

王鹏与史运达已经收拾了大半的死鱼,朱张根突然一把摁住王鹏的手说:“王镇,我一直很敬重你,就是因为你把我们老百姓的事当自己的事来处理!可是,今天这个事,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!”

王鹏转过脸看着朱张根说:“我做事一直都是站在法律和理上,只要是法律和理站得住脚的事情,天皇老子我都不怕。我让你把鱼收拾了,不是胳膊往外拐,而是要让我们自己永远站在理上,不要让自己明明可以喊的很响的喉咙,让人家封住了嘴变成活哑巴。”

史运达也在边上劝,“张根,王镇和我就是为你们的事来的,三泽的向镇也已经从县里在赶回来,你不要把这件事搞复杂了。”

朱张根不服气地说:“什么叫搞复杂?当初封河道闹得这么大,他们三泽不也是就好了几天工夫,现在照样隔三差五在偷排?”

王鹏摇摇头道:“你也知道是偷排,可见不是三泽镇政府没加大管理,而是有些人受利益驱使,不把秦河下游百姓的生存和生计当回事。你不能明知这些人不法,自己再到这里来闹事,把自己跟他们放到同一水平线上!”

“我……”朱张根说不过王鹏,可心里又实在委屈,“说理说不通,打官司赢了却赔不到钱,闹又不能闹,那我们生活在下游就活该倒霉?”

朱张根说着就蹲在一边,双手撑着自己的脸,抽泣上了。

王鹏转过身,蹲到朱张根边上,从兜里摸出烟来,点着了,用手肘撞了撞朱张根,“来,抽根烟,消消心里的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