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将启程之际,沈碧瑶正要上马车,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古璟瑄来,直到易闻催她上车,她才忍不住问:“你们楼主呢?”

“楼主有事出去了,过一阵才能回来。”易闻答了她的话,又催她上车。

沈碧瑶一边往车上爬,一边还回过头来问:“一阵是多久啊?一天,两天?”

易闻笑了笑,没理她,又对走了过来的姜篱道:“姜姑娘,上车吧。”

姜篱朝他微微一福,似羞似怯地道:“易先生叫我一声篱儿便是。”

易闻同样是笑而不答。

上了车,沈碧瑶依旧坐到了自己平时坐的那一边。姜篱上了车之后,却是径直往古璟瑄那边坐了。

“唉,那边是楼主的位子。”沈碧瑶出声提醒道。

姜篱看了她一眼,道:“可是今日楼主不在啊。”

语气里若有似无的不耐,让沈碧瑶挺不是滋味的,可是又不好发作,就欲言又止地坐着,到口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。

姜篱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了,便又笑着向她解释说:“马车两边,咱们两人坐在一边,怕是行进中不稳定。”

沈碧瑶听她这么说了,也不好再板着脸,冲她扯了下嘴角,道:“我只是想说,楼主这个人吧,平日的生活习惯有些讲究,所以,我觉得他……大概有点洁癖……”

姜篱听了皱眉:“洁癖?”

“就是爱洁成癖的意思。就是说他特别爱干净,比如说,别人穿过的衣裳他不穿;别人碰过的东西他不碰;在外进食,杯盏一定得自己洗一遍才用;客栈一定要挑最好的,客房里的被褥一定要换新的才肯睡……”

姜篱听她把古璟瑄的生活习性说得如此清楚,不禁诧异。

“馒头兄弟似是对柳楼主十分上心,竟然对柳楼主的生活习性也如此观察入微。”

沈碧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:“也没怎么观察啦,只是注意到了一点而已。有洁癖的人都是些强迫症。”

“是吗?”姜篱随口应了一声,但显然只把这话当作她的推脱之词。

一直骑马走在马车附近的易闻,因为是练武之人,把车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。此时,同样也感觉十分惊讶。

楼主爱洁的事情,楼里的人自然都是知道的。但这种事情,他们并没有谁会多嘴到同沈碧瑶与姜篱这两个外人去讲。就算沈碧瑶与他们同行多日,可以从楼主平日里的一些习惯看出一二,可是,楼主住客房一定要换新被褥这事,她又是从何得知?难道是猜测?可是怎么一猜就猜到这事上去了?

易闻一路推测,心里直打鼓。想到楼主还说要带她去总楼,更是觉得这小乞丐与楼主之间,太不寻常了。

江成策马走在队伍的前头,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周遭的动静,根本没有听到马车里两人的对话。

走出没多久,突然,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动响。一支冷箭直朝马车飞来。

“易闻,小心。”江成一声厉喝。

易闻闻声,立刻折扇脱手,精准将那支冷箭打落在车窗前。

沈碧瑶听到兵器碰撞的动静,心里就咯噔一下,手脚立刻就开始冰凉起来。

前阵子沈碧瑶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劫杀,到现在受了点惊吓,半夜里还会做噩梦呢。难道现在又来?

沈碧瑶胆战心惊的将帘子掀开一条缝,偷眼看去,正好见一只利箭朝她这边飞来,“噌”的一声钉在了窗沿上。

沈碧瑶惊得往后一倒,摔倒在车里,冷汗流了一地。见姜篱还坐在那里,忙扯着她的裙角往车底趴。

“快趴下,快趴,敌人会放箭。”

姜篱原本神色很是惊慌,可见她这样,反倒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。趴下之后,见沈碧瑶一头冷汗,撑在车底的两只手还在瑟瑟发抖,不禁更加看不起他了。

一个贪生怕死的乞丐,不过脸生得好看了一些,真不知道柳沐风为何还会愿意一路带着他。

车外刀剑的碰撞声此起彼伏,杂乱无章,沈碧瑶听得心惊胆战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
忽然之间,声音戛然而止,沈碧瑶的呼吸也跟着声音一起停下,等了半天,脸都快憋红了,也没听到刀剑声再响起?

打完了?没事了?可是为什么没一个人开声啊?难道……都死了?

这个念头刚在沈碧瑶脑海里闪现,车外就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
“柳沐风,我知道你在车里。叫江成把我二哥放开,不然的话,你们的易先生,就会没命了。”

听到这句话,沈碧瑶心头狠狠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