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易闻完全不知道古璟瑄此刻心中的想法,他望着天空,也似喃喃地道:“我想找到她,是因为我欠她的还没还。我祖上是生意人,所以我从不喜欢欠人什么。虽然我现在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记得了,可是我还是不想亏欠任何人。只可惜,沈三姑娘如今已死,欠她的,或许真的只能待到下辈子再还了……”

古璟瑄低下头来沉默不语,放在膝盖上的手,已攥得指节发白。

“……只是,我一直在想,沈三姑娘那样的人,当真会就这么死了?”

古璟瑄听罢这句,倏然转过头问他:“你此话何意?”

易闻轻敛眉头,道:“自从看过那具尸体之后,我总在想,那到底是不是沈三姑娘?似沈三姑娘这样的人,说好听点,是能屈能伸,甚是惜命,就算当乞丐也能自得其乐,又怎会这么轻易便死了?再者,那具尸体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那里,我除了身上带着见血封喉之毒外,便再没什么能证明她就是沈三姑娘了。而且,最重要的是,直到现在,我都还没有找到她的死因。”

“死因?”

一提到死因,古璟瑄也忍不住开始思索起来。

若那人真是沈碧瑶,那她是怎么死的呢?一心认为她就是沈碧瑶时,古璟瑄会忍不住刻意回避这个问题,可如今听了易闻说的这些疑点,又止不住地想,她或许并不是沈碧瑶。

易闻道:“我去过羊儿坡几回,把尸体周围的地方都找遍了,可是却什么也没发现。按说,在山林之中,无论那人是如何死的,总会有野兽去啃食她的尸体。若那尸体真是沈三姑娘,那她脸上的血是有剧毒药的,啃食她的野兽定然也会被毒死。但是周围却并没有任何野兽的尸体。莫说野兽,就连毒死的蛇虫鼠蚁也没一只。”

听易闻这样一分析,古璟瑄也冷静了下来,仔细一想,也发现在疑点。

若沈碧瑶真的死了两年,那尸体上的毒不可能到现在才随着水流流到小溪中。江南雨多,尸体又无人掩埋,怎会到现在毒素才开始蔓延?除非,是有人故布疑阵。

“易闻,把事情查清楚,务必查出到底是谁把设的局。”

一想到是有人故意设出来的局,古璟瑄心中便涌出难以压抑的气愤。

谁会故意设出这么一个局来让他以为沈碧瑶已经死了?又到底为何要这么做?

易闻想了想道:“其实,我已经有了一个想法,只要再找到证据……”

证据没有想像中的那样难找,设局的人并没有他们认为的那样聪明,做到滴水不漏。想反,她还因为行事太过粗枝大叶而留下了不少破绽。

古璟瑄房内,祁风皱着眉头一脸气愤地质问宫月:“你为何这么做?难道是嫌我们听风堂的事还不够多吗?”

宫月被拆穿,非但没有认错,反正理直气壮地反驳道:“我是看你们听风堂整天不做正事。”

“我们做的哪一件不是正事?听风堂的事情,轮不到你们揽月堂来管。”

宫月还要说,却被一直沉着脸的古璟瑄一拍桌子打断。

“够了!宫月,为何要盗尸假扮沈碧瑶?”

“为何?自然是因为你们放着正事不做,就一门心思地去找她!”宫月道:“蛮夷人已有卷土重来之势,西北有金矿的事情也已经在江湖上传扬开来,若是蛮夷人得了那金矿,那他们会有那些金子来做什么?你们难道真的不知道吗?可现在形势如此险峻,你们竟然还有心思去找一个失踪了两年的丫头片子。到底是谁分不清轻重?”

祁风冷哼一声道:“若不是你当年多此一举,沈姑娘也不会失踪。”

宫月立刻顶了回去,道:“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着看着楼主为她去闯鬼门关?那我还不如一刀杀了她。”

“好了,你们不要再吵了。江成现在人在西北,还不知情况如何,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架?”易闻听她们吵得烦不胜烦,喝断他们之后,又对古璟瑄道:“楼主,宫月虽然做事有欠妥当,但她的话还是颇有几分道理。如今天情势严峻,万不能让蛮夷人得到那金矿,不然,必起战事。”

他们说的这些,古璟瑄又何尝不知?只是他被沈碧瑶已死的消息弄得心神俱乱,一时乱了头绪。

“东方笑可有找到?”古璟瑄问。

祁风立刻回道:“已打听到人在江南。我命听风堂的人在玉城守着,只要他一出现,必定将他擒回来。”

“嗯。”古璟瑄点了点道,又道:“再派些人去增援江成。现在蛮夷人已经知道了金矿入口在何处,定然势在必得,叫他切不可大意。”

宫月道:“我这就带人过去。”

“等等。”古璟瑄忽然又叫住她道:“厄尔为人鲁莽,东方笑一个诡计就让他轻易带着帕吾首领去了金矿入口,此人无需再留,必须尽快让马帮换一个头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