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等了许久,依然不见他夫妻二人说话。

“啪”一声,顾婷将匣子合上,又说道:“孩子过继给我,我便会拿他当亲生的孩子对待。他不是跟我去受苦的,是去继承起温家的雄厚家业的。”

这句话说的,让温良珍有些心动了。但凡做父母的,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够出人头地的?但他的孩子,才几个月大,就这么给了她,又怎么舍得?

“婶子休要这么说,过继子嗣的事情,不是你我就能决定的,要经由族长同意才是。”

谁料,他这话说完,却听见顾婷嗤笑一声:“族长?他算个什么东西!”

无非是眼里心里只有钱和权的老顽固罢了,如果要把她的温家从族里除名的话,那她还巴不得呢。

“反正你再仔细考虑考虑,尽快给我个答复,如果不行的话,我也好尽快去考虑一下别的孩子。”顾婷说着这话,便要起身。

夫妇二人皆没说话,妇人此刻也垂下了头。她是十分想要这一大箱子的银子和那大铺子,但她的孩子,她也舍不得。

顾婷没再等她们,带着丫头,起身便往外走。

但谁料,才走到门口的时候,便听到温良珍喊道:“婶子且慢。”

顾婷闻言,停住了脚步,唇角抽出一抹笑。

她转回头去看着推门,见妇人早已经掩着脸面哭泣了起来。

“为人父母,我夫妇二人自然希望孩子能有个好前程,有劳婶子费心了。”温良珍的面上虽然带着痛苦的神色,却坚定地说出了这话。

孩子是让人舍不得,但将他过继出去,不但能改变孩子的命运,还能改变他们家的命运。

将来等他的孩子拿到了掌家权,那可不就等于是他们拿到了?他们夫妻现在还年轻,才成亲没几年,以后肯定还会再有孩子的。

顾婷微微笑了笑,回道:“你放心,我必定视为己出。”

说着这话,她给丫头使了个眼色。丫头会意,将那个装着地契的小匣子送到了温良珍的手里。

温良珍接了过去,明明是很小的一个匣子,但他却感觉足有千斤重。

“那好,等明儿,我派人来接你们。”说罢这话,她便转身走了。

她才出了大门,妇人便再也制止不住,大哭了起来。

“我的孩子,我的孩子啊!”

温良珍心里也不舒服,沉默了会儿,又叹息一声。

他拉着妇人的手,走到那箱子旁边,让她摸着里面的银子。

“这些,全都交给你保管。”

但妇人依然哭个不停,她的孩子,就要不属于她了。

温良珍心中愈加发誓,那个铺子,一定要好好经营,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。

从温良珍的家里出来之后,顾婷的脸色一直平静无波。明天把过继仪式给过了,就算是过了明路了。纵然不是自己亲生的,但她也会对那个孩子经好。现在,还用的着。

然而,这也只不过是她想出来的一个缓兵之计罢了。必须先把族里的那些人制住了,最好的办法,便是找一个孩子养着。一来是绝了其他人的心思,二来,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个退路。毕竟,她的孩子,已经没了。

第二日一早,她便派了车,接了温良珍夫妇和他们的孩子过来,又召集了府中的所有人,说了孩子的事情。她给这正在吃奶的孩子又重新找了个乳娘,以前的那个乳娘,则被她留在了身边使唤。

温氏一族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,自然要来闹,但这两家你情我愿的,只把族长气的差点背了气过去,也没能阻止了。威胁他们要从族谱里除名,但他们却根本就不在乎。

随着温良珍的孩子成为了温府的小少爷,这件事,也便尘埃落定了。

顾婷的孩子死了,但没几日之后,她便又重新回了铺子主事,短短时日之内,所有的事情,也全都步入了正轨。

家里也有个孩子,生意上的事依然如旧,表面上看起来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,什么都没改变一样,但留在心里的伤痛,却是挥之不去,抹之不掉。

早上顾婉醒来的时候,宁卿正在穿衣,她便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,走到他面前帮他。

“再多睡会儿。”他垂眸看着她,柔声说道。

顾婉却摇了摇头,说道:“不睡了,睡多了也不舒服。昨儿母亲说天冷了,要给包子做棉衣,让我挑选些料子。”

说着这话,她便利索地将他衣袍上的带子系好了。

宁卿微微笑了笑,拉起她的手,放在自己温暖的胸前暖着。

“天冷了,多穿点。”

顾婉笑着回道:“我知道,都这么大的人了,还用的着你提醒?”

然而,他这体贴,却让她心里受用的很。